白沙复制的龙被作品。 海南日报记者 曾毓慧 摄
用海南岛树棉棉絮手纺的棉线。
海南岛树棉枝叶繁茂,挂果棉铃很多。
海南岛树棉棉铃个头饱满。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韦慎提供
4月初,在白沙黎族自治县“龙被复制项目评审会”现场,摆放着一套由三幅彩锦连缀而成(三联)的黎族龙被。底色为墨蓝色,色彩厚重又不失绚丽,龙被上的龙、凤、麒麟、吉祥鸟、鲤鱼以及仙草等图案栩栩如生。龙被由白沙5位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传承人历时10个月完成。
“复制黎族龙被,在海南尚属首次,白沙在黎锦非遗文化传承上大胆尝试,这一做法值得肯定。”评审专家们一致认为,与传统的黎族龙被相比,白沙这一龙被在原材料、染色等方面还存在一些差异,但从织绣技艺来看,它在还原黎族龙被制作技艺的道路上迈出了成功的一步。“新品”最终通过了专家评审。
黎族龙被,因其产地主要在古崖州,也称为崖州被,是进贡朝廷的珍品。
对于黎族龙被,海南省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、海南省非物质文化研究会于2013年编撰《海南黎族传统工艺》这般描述:“龙被是集黎族传统纺染织绣四大工艺于一身的精品,是黎锦中文化品位最高、技术最高超的织锦工艺美术品。”
然而,现今,黎族龙被稀缺已是不争的事实。白沙文化馆馆长符少玲介绍,当地政府部门目前馆藏的龙被仅有3幅,在白沙民间也鲜见龙被。让人感到忧心的是,黎族龙被的制作技艺由于种种原因已失传多年了,如何寻回失落的龙被制作技艺成为黎锦技艺传承中的重要一环,且迫在眉睫,而这,也恰是白沙此次不遗余力推动“龙被复制”项目的最大初衷。
白沙民族宗教事务局副局长张质珍告诉海南日报记者,自2019年6月起,白沙鸿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开始承担黎族龙被复制项目的执行工作,该企业负责人符建阳将在白沙多个乡镇收藏得来的数张龙被,提供给白沙纺染织绣非遗传承人研究、学习,同时还组织传承人远赴江苏观摩学习江南织造、苏州刺绣的技艺。
今年58岁的王瑞妹是海南黎族纺染织绣技艺省级传承人,她与其他4名县级纺染织绣技艺传承人一起完成了这一项目。
“从某种程度而言,苗族刺绣与黎族龙被的绣法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”符建阳说,为此,该项目还邀请贵州省苗族刺绣非遗传承人长期驻留白沙指导、协调龙被复制项目。
针法、绣法,花足时间与精力来学习,或能琢磨出其中的七八成“门道”,但在制作原料上,复制黎族龙被似乎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。
作为白沙“龙被复制项目评审会”专家评委之一,海南省民族博物馆副研究馆员韦慎认为,黎族龙被的原料为海南岛树棉。根据植物分类学,海南岛本地棉为锦葵科棉属多年生灌木状植株的种籽纤维,其棉铃一般有黑子8至9粒不等。由于海南岛日照充足,灌溉水源充足,土壤肥沃并略带碱性,海南岛本地棉可生长至6米高。目前,海南岛树棉已经没有种植量,染料部分失传,有些植物染料也很难找到,这是复制龙被的最大难处,也是瓶颈之一。
除原料外,复制黎族龙被在染料与图案构思上也面临不少难题。记者走访数位黎族龙被藏家了解到,龙被多采集黄姜、鸡血藤、苏木、板栗壳等植物榨汁染色后,又多次晾晒及风干,但由于没有具体文字记载,这几种染料的搭配比例有待慢慢推敲。《海南黎族传统工艺》一书记载,龙被构图严谨,色彩艳丽,题材广泛,凡是天上、地上、人间诸多事物以及神话传说中诸多形象,都是龙被图案表现的元素。以龙的形态为主,其他陪衬的图案有自然界的日月、祥云、彩虹,有八仙、五子登科、福禄寿等神话人物图案,也有麒麟、白虎、金狮、仙鹤、喜鹊、蝙蝠、鲤鱼等图案,大多还会添加灵芝、仙桃、桫椤、牡丹、莲花、幽兰、金菊、翠竹等花草植物图案。
“在白沙,能借来观摩学习的龙被可能也就四五件,我们要反复揣摩与修改图案的绣法。”在王瑞妹看来,双面绣技艺在黎锦织造工艺中一枝独秀,织绣者可以通过仔细数线条,算出经线、纬线的数量来走线,然后“在大脑中画图”并由此织出图案,但研究龙被技艺,它应是先织好布料,再用丝线在布料上绣出花纹图案,这种绣法属于单面绣,工艺难度最大。
她说,织绣龙被的挑线工序是一门细活,以绣出龙鳞图案为例,一般都要里外绣足三层,才能凸显出它的纹路与色彩层次。由于龙被图案绣的是丝线,一旦走错线,拆线容易起毛,补线又容易导致饱和度不均匀。
来自海口的龙被藏家廖善新建议,在推动“龙被复制项目”过程中,尤其是手纺线与植物染色这两个环节不能忽略。